秦怀璧无奈道：“昭昭你别闹，这小家伙被咬伤了，是四皇兄送进来的，正在我宫中养着伤呢。”
“四哥哥？他回宫啦？”
提到秦昭阳，秦昭昭的眼睛“唰”地便亮了，竟当即提裙要走。
秦怀璧及时地拉住她，道：“四皇兄没回宫，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？他这股火气不发个一年半载的才怪呢，父皇比咱们知道他，这段时间连他消息都没问。”
秦昭昭撇了撇嘴，道：“四哥也真是，也不想咱们两个妹妹。我记得他小时候常常带我爬树抓鸟掏鸟蛋，害得我被御花园的喜鹊啄，那时候还说我要是将来嫁不出去他养我一辈子。现在倒好，如今都除夕了，竟连他的面都见不着。”
她说着面上便多了些落寂来。
秦怀璧自然知晓她这般难过的原因。
秦怀璧养在将她视如己出的慎贵妃膝下，而在秦怀璧出世前，秦昭阳则是陪着秦昭昭一同长大的，二人年岁相仿，何贵嫔同慎贵妃一向是要好，二人常常走动，兄妹俩常在一处，自然手足情深，就连秦昭昭那“朝阳”二字的封号甚至都是秦昭阳闯入御书房跟顺嘉帝强行要来的。
如今一年多，连除夕家宴都似是见不到秦昭阳，秦昭昭思兄心切，自然失落。
秦怀璧出口安慰道：“四哥成日里神出鬼没，做什么皆是他自己的心意，就算父皇都拿他无法，等到他想回来之时自然就回来了，咱们又有何好担忧的？”
她玩笑似的将小银狐抱起，递到秦昭昭的面前，笑道：“再说，这不还有咱们四嫂子在此么？”
秦昭昭看着银狐那懵懂的眼睛，愣了愣：“……四嫂子？”
秦怀璧将方才那银狐报恩之说讲与秦昭昭听，听的秦昭昭捂着肚子倒在床上，半天起不来身。
见阴霾一扫而空，秦怀璧便顺势道：“你才回宫，若是平时早就回宫歇下了，怎的忽然跑我这来了？”
秦昭昭一拍脑袋：“你不提我还忘了，我方才见绣兰他们点算着什么，询问之下才知都是各处送来给你的生辰贺礼，我方才本想一同陪你瞧看那些贺礼，没想到却正撞上咱们四嫂子。”
秦怀璧闻言不由冷笑道：“平常不见人，如今眼瞧着我快要及笄便忙不迭递了礼来，如此我倒不稀罕了。”
秦昭昭挠着小狐狸的下巴，道：“话不能这样说。如今你是咱们大魏的福星，民间纷传你是神女托生，那些臣子自然都急着巴结你，以求在百姓心中得一个好风评，虽说这举止无耻了些，但他们既然送来了，你也不必拒绝不是？”
正说着，茗青和余下几个小太监已将东西搬入寝殿之中，秦昭昭笑眯眯道：“倒是说曹操曹操到了。”
秦怀璧懒懒抬眼，果真见各类礼盒堆叠，如小山一般高，各种闺中少女的信笺也是一叠一叠，显然是有意同她结为手帕交的。
秦昭昭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去拆那些礼物，礼盒上所写的名字果真是前朝之中说得出名字的那群老臣少官，各个几近谄媚，珠玉钗环一大堆，皆是贵重之物，可见当真是下了血本。
秦昭昭随手拿起一个月白色雕刻着竹节的盒子，念着上面的名字道：“沈白月……呦，没想到这清高的沈才女竟也想同你攀亲？”
秦怀璧抬眼道：“沈白月？倒是没听过这名字。”
秦昭昭打开那盒子，从其中拿出一本书来，看着上面的名字不由咂舌，道：“《白月集》……这沈大才女也真是不害臊，竟将自己所作的诗当做礼物送给你，这举止也太过……自负了些。”
说罢她便合上了那盒子，随手扔去了一旁，后知后觉想起秦怀璧的问话，道：“哦，你不知道也很正常，这沈白月是如今盛京城中出名的才女，好像是沈少保的女儿，去年端午节的书画赛中夺了个魁首，自那之后就神气得跟什么似的，成日憋在屋中写诗造句的，听说都刊印成册，在民间流传，只是没什么人理她罢了。”
秦怀璧闻言不由好笑，便拿起那本《白月集》随意的翻了翻，皆是各种烂俗肉麻的绵绵词句，读着便觉牙酸，翻着翻着便掉下了一页纸来。
秦怀璧拾起一看，上头用清秀的簪花小楷写了寥寥几笔，言语亦是颇为高傲，其中无非是让秦怀璧读看读看她的大作，愿勉为其难同秦怀璧结交，指点指点秦怀璧罢了。
秦怀璧瞧着好笑，将书本合上，道：“这女子瞧着高傲，却也配得上才女的名号。这‘华发戚戚雪，悲辛堪断肠’一句写的不错。虽是有借鉴前人，但读之让人潸然泪下，却也算得上佳句了。”
“‘华发戚戚雪，悲辛堪断肠’？”
秦昭昭却是一愣，道：“咦，这句我似是从何处听过？”
她想了想，猛地坐起身来，惹得身侧的银狐不满地哼了一声。
“我想起来了，前年家宴你曾为父皇所作了一首诗，其中有一句‘秋风华发潸然泪，戚悲断肠共经时’倒是同此句有异曲同工之妙。我记得因着这句出彩，夫子还大赞你文采斐然，在民间也传抄了甚久。”
秦怀璧从前世而回，早将此事忘在了脑后，闻言便有些悻悻，吐舌道：“……有这事？”
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得，又对那沈白月无甚兴趣，索性便将那礼盒扔去了一旁，同秦昭昭翻看余下之礼。
“宋晚成还真有心，瞧这对流云踏月步摇，雕刻精致，珍珠各个圆润无暇，简直是把一座广寒宫戴在头上了，也就是宋晚成这厮的雨霖铃赚钱的很，这一对簪子，就算是宫中的手艺只怕都不及。”
秦怀璧笑道：“宋晚成一贯会左右逢源，对咱们姐妹二人的喜好摸的门儿清，投其所好地送些东西对他来说算什么难事？”
秦昭昭笑道：“的确如此，不过若无咱们姐妹，他的雨霖铃每日也不至有这样的流水，送个生辰礼罢了，他自然是上心。”
她说着，目光忽然瞄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上。
她看着上面的“江楚珩”三个字不由得勾起揶揄的笑意，道：“昨日便见你同这江楚珩在一处，红衣青衫的颇有些神仙眷侣的意思，今日这江楚珩的贺礼便送到了，老实交代，那江楚珩是否对你有意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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