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还下得吓人的雨今早就收了势，但是城内地势低，大街小巷都是泥水堵塞。
一处瞧着不怎么显眼的宅子突然打开侧门，从里面扔出一个麻布衣的人。
那人滚到地上，还没从眼冒金星中反应过来就被一盒豆子砸的七荤八素。
“没钱就别上门，装什么装啊！”
“切，这个年头竟然还有人拿石头当金子，真是笑掉大牙了。”
“我劝你也别击鼓鸣冤了，就你这个脑子，还是好好学学怎么分辨石头吧！”
“哈哈哈······”
两个最低等的奴仆放声大笑，走前还不忘啐了一口。
谢大壮气得浑身发冷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宅邸，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！
他在客栈躺了几日，思前想后都觉得不能白白放过谢承蕴这等奸险小人，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今年也高中的一位学子的住处。他忙上门，想着和对方一起联名上书告发谢承蕴的真面目。
谁知道他才走到院前，就被一群狗奴才刁难，不给钱就不通报，谢大壮咬着牙给了两颗金豆子。没等到奴才喜笑颜开地把他迎进去，反而是一个人觉得重量不对，一口咬下去才发觉是石头。当下两个奴才就好一顿羞辱还把人丢了出来。
谢大壮越想越恨，他当谢府是为了补偿自己，结果是在耍自己玩！
如果杀人不需要入牢的话，谢大壮第一件事就是捅死谢承蕴，世上怎会有如此恶毒猥琐的小人！
“哟，谢家公子？”
一道戏谑的声音惊得谢大壮寒毛耸立，抬眼看去原来是曾经在酒楼一起见过的刘丁。
刘丁是意料之中的没考上，但是不妨碍他能看谢大壮的笑话，毕竟当场作弊被判永生不得再考的也是十年出一个的人才了。
“谢兄怎会如此，呀呀呀，我倒是忘了，你是作弊被抓了，啧，好不可怜。”刘丁放肆地围着他转了几圈，满意地欣赏着对方的惨样。
如果知道今天能在街头意外遇见谢大壮，他该找几个兄弟一起来看的。
“我没有作弊！是那谢承蕴陷害我！”
谢大壮眼底充血，披头散发地站起来就想给对方一拳。他只是在书房看到了原题，下意识以为那上面写着的就是标准答案，考试的时候才把上面的原话写了出来。
谁知道谢承蕴竟然在答案里面故意埋了坑，不仅有几道题是只有阁老们才能接触到的标准写法，更恐怖的是几道题的答案连在一起竟然有讽刺先帝残害手足的意思。
“笑死人啦，人家可是大燕朝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，你算个什么东西，人家需要陷害你吗？”刘丁啧啧称奇，能活成如此自信的模样也是罕见。
“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！明明就是他故意写了一份有问题的答案，然后给我看到！”谢大壮从未觉得自己能这么憋屈。
刘丁收了笑，露出一份鄙夷：“笔是握在你手里的，又不是谢承蕴逼着你写的，即使是给你看了错误的东西，你自己没有分辨能力吗？为什么要把错误的东西写上去？”
一句话让谢大壮哑口无言，他只是以为那是夫子们给出的答案，以为那份答案比自己写会更加出彩，为了一时捷径他才中了计。
“看在咱们一起吃过饭的缘分我奉劝你，少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了，还不如早点找份手艺养家糊口。”刘丁无趣地撇撇嘴，对方这种只知道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的行径让他实在看不惯。
马车重新离开，谢大壮呆呆看着刘丁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，不应该是这样的，错的就是谢承蕴，自己才是无辜的那个。
“喂，你怎么还懒着不走？”刚刚扔人的奴才一开门发现谢大壮还在这，当下就皱起了眉。
谢大壮回过神，忍住屈辱爬在地上把散落的豆子捡起来，不管怎么说，上面的金粉是真的，自己可不能浪费。
奴才看得有趣，突然一动坏心思直接把一大桶脏水泼在了地上。
湿哒哒的豆子滚到了难以分辨原型的菜叶子上，谢大壮攥紧拳头，在对方的哄笑声中一股脑卷起地上的东西跑走了。
“谢承蕴，你给我等着，是你让我失去这一切的······”谢大壮恶狠狠推开客栈的房门。
这巨大的开门声吓到了正裁剪鞋子的谢大花，她迷茫看一眼哥哥狼狈的样子，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不问了。
“你什么眼神，连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！”谢大壮却突然像炸了毛，一脚踢在了凳子上。
谢大花别过头，干净利落地收拾好桌面的东西，不想和谢大壮多说，反正吵起来阿娘也是帮着哥哥的。
“站住。”谢大壮一把拉住谢大花的胳膊，他阴测测地盯着谢大花的身材上下扫视。
谢大花一阵反胃，甩开他的手：“我要去做饭了。”
“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？”谢大壮的心情忽然就好起来了，谢承蕴不是喜欢算计吗？那自己也算计回去，让他谢承蕴尝一尝被人不信任的滋味。
“你疯了？我们都被赶出谢家了，你也没有科举的资格了，咱们就回家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行吗？”谢大花忍住骨子里的退缩和害怕，努力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。
谢大壮一巴掌就摔在对方脸上：“你还敢和我提科举？那都是谢承蕴陷害我的！”
谢大花忍着委屈没吭声，卷子不是他自己写的吗，管谢表哥什么事？
“今晚你就去找谢承蕴，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，听到没有，如果失败了你就等着被卖去青楼吧！”
谢大壮不耐烦地往床榻一坐，也不管身上脏不脏，只要拿捏住了谢承蕴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。
那彻骨的痛和寒一寸寸冻结谢大花的血液，这就是她从小崇拜的哥哥，要自己去做这种事情，甚至想卖了自己。
“这个家不是你说了算的，阿娘她不会——”
“呵，你不会觉得阿娘会帮你吧，告诉你，早在我落榜的第一天，他们就想把你卖给人牙子，好多混一点回家的盘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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