陡然间，四肢百骸像是处于极寒之地，她如坠落寒潭深处，冻的骨子瑟瑟发抖，几欲令人窒息。
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跳梁小丑，或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小偷，身上披着别人的皮囊，心安理得的享受本该属于别人的好。
曾经的美好历历在目，却像一个龇牙咧嘴的困兽，张牙舞爪的扑向她，咬住她的喉咙，审判她的罪责。
“程小姐，这是今天给你讲的第一个道理。”顾鸣山坐在居高临下的沙发上看着她，儒雅从容的欣赏她的狼狈，笑道：“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淡，似乎没什么感情，但是讽刺的意味却十足。
“你不是自诩顾离是你的心爱之人吗？”他啧啧嘴，“可惜啊，你这般珍重他，他却只是把你当成他心中白月光的替身。”
“替身”两个字，他咬字特别清晰，深深的刺痛了程希予。
她的眼尾殷红，湿漉漉的眸子里像是落了胭脂红。
程希予的手紧紧的攥着那几张照片，纸质的照片在她手里皱褶变形，照片上那张笑颜如花的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却还在笑，仿佛在耻笑她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。
她确确实实的得到了顾离所有的好，但是这些好，却是从这个女孩身上偷来的。
当真讽刺！
顾鸣山温和的说：“程小姐这般高傲，我想，你应该不会愿意当别人的替身吧。”
程希予还保持着蹲在地面捡照片的动作，额前的刘海在她的脸上落下了一层模糊的阴影，澄澈的眸子里有些茫然，身体却不自觉的绷紧。
顾鸣山默认了她的回答，笑得一脸慈祥，脸上本来不怎么明显的皱纹，这一笑，倒有了几分老人的模样：“这是我今天要给程小姐讲的第二个道理——满饭不能吃，满话不能说。多少给自己留点余地。”
但是说出的话却刻薄又狠毒。
程希予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。
突然。
“砰”的一声，包厢的门被撞开。
“少爷，少爷，你不能进去！”程希予又听到了那名中年男人的声音，“来人，拦着少爷！”
程希予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。
只见顾离急冲冲的出现在玄关处，他今天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搭配工装裤，身穿黑色T恤，外搭一件长袖的白色衬衫，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。
帽檐落下的阴影在他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形成了一个分割线，他的上半张脸处于模糊的黑暗之中，看起来肃杀而冷漠。
门口的保镖不敢拉他，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后面。
他看到她的时候，眼里划过一丝冷光，脚下的步伐有快了几许，他迅速跑到她面前，似乎是怕吓到她，他稍稍顿了下，调整了下呼吸，才慢慢的蹲了下来，克制住声线里的着急，尽量平和的询问：“予儿，你没事吧？”
程希予怔怔的看着他，眼眶有些红，抿着唇没有说话。
那个中年男人垂首道：“老爷，抱歉，我们没拦住少爷。”
顾鸣山平静的道：“知道了，下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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